接大结局,曹顾已死,慎点。
周温周无差,病弱老温
张成岭抱着长剑,靠在门外听里边人谈话。
屋里坐着七爷,大巫,他师父和他温叔。
乌溪收回了手,神色暗了暗:“温公子,此刻子舒能得救,你这伤……要是再不上心,可就真回天乏力了,你可明白?”他的声音里含了些责备的意味。
温客行点了点头,又凑过去宽解了一边皱着眉的周子舒。周子舒把温客行往边上推了一推,朝乌溪作揖:“大巫,究竟是如何?”
乌溪站了起来,略走了两步,沉声说:“你在信中说温公子是为剑所伤。”
“然。”周子舒点头。
“方才我给温公子诊脉,探得温公子心脉受损颇重,想来,是那剑所伤。”乌溪看了眼温客行,又拍了拍周子舒的肩,“不过子舒也无需太过挂心,我和北渊都在呢。”
七爷笑了起来:“是啊子舒,你且放心吧,有我们在呢。”
“是啊,需你先安着心。”温客行握住了周子舒的手,“我没事的。”
周子舒叹了口气,回握了温客行的手,这人的手常年这样冰冷,回回都能刺到他的心里头去。
取钉提上了日程,乌溪言明得要先把周子舒这些时日糟蹋的身子调养回来才能取。温客行一日三回地盯着炉火煨药,周子舒在外边盯着张成岭练的流云九宫步。
看了半天,周子舒转身进了屋:“老温,我来看药!你帮我看着成岭,我再看他一会儿就得气倒了。”温客行透着窗户往外看了看,笑:“阿絮,何必苛责,练武功得一步一步来,悉知将来我们小成岭是不是江湖上一代英豪?”又伸手擦了下周子舒眼角的残雪,收手端详了片刻,笑着飞也似地出了屋子。
周子舒愣了片刻,抬手擦了下微微发痒的眼角。指尖一摸浅淡的黑灰,他忍不住摇摇头,啼笑皆非:“温三岁。”心想这人白长这些岁月了,一副顽童的模样,成岭怕都能自称一声兄长。
七爷人未至,笑音先来。
“子舒啊,你离开天窗时,可曾想过今日?”不知何时,七爷便站在了他的边上。
“未曾。”周子舒忆及离开天窗时的心思,“我那时只想着能逍遥一日便是一日了,谁能想到……竟还有这些事情让我操心。”嘴里虽埋怨着,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不满。
七爷挑了下眉:“却不知谁是周瑜,谁是黄盖。”他压不住脸上的笑意:“倒是少见你这副神情。”转而又笑骂:“你小子早前说,要同我痛饮一场,现如今,在江湖晃了又晃。竟是全然不记得我这个朋友了,在乌溪给你医好了钉伤,你看我怎么罚你。”
“成。”周子舒点头,目光追随着在成岭边上不知在说些什么的温客行,“届时任七爷罚。”
七爷见他这样,忍不住说:“你这也算是把鬼主拐出了鬼谷。”
“殊不知——”周子舒笑了起来,“我拐来的鬼主也从阿鼻炼狱把我周子舒给捞了上来。”
“如此说来,你俩这算是绝配了。”七爷笑。
周子舒摊了摊手,不置可否,又出了屋,抓起地上的树枝向张成岭走去,七爷看了眼外边的张成岭,叹口气心说兴许是这孩子有创造之能,又忍不住闭上了眼。
“怎么了?”乌溪的声音传了过来,话音中的笑意藏不住。
“这孩子还真是天赋异禀。”七爷叹口气,“倒也难怪子舒这几日火气大。”又笑起来说:“我还记得从前子舒托我给他物色个细腰的南疆姑娘。”
“世事无常,世事无常。”两人相视而笑,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取钉那日周子舒揪着张成岭前后左右叮嘱了好几遍“好好练功,不许偷懒。”又关照温客行,让他不许纵着成岭贪玩。
温客行让他放心,说一定能把“狗熊跳舞”扭成鸾回凤翥的正经流云九宫步。
周子舒接过了乌溪配的药,温客行推着张成岭出了门。
“老温!”周子舒忽的叫住了温客行。
“怎么啦阿絮?”温客行靠在门边,笑问,“莫非……是舍不得小可了?”
“等我。”周子舒收敛了面上的嬉笑,透出了一片温柔的宁静,“听到了吗?”
温客行用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,又笑着走了出去。乌溪合上了门,外边风雪正烈,温客行在廊下站这,眯了眯眼,眼前这一片白茫茫,明亮的真叫人眼疼。
有人悠悠然从风雪里穿行而来,这人在温客行见过的人里算得皮相顶好的,温客行拱手作了揖:“七爷。”
“虽然,乌溪说有三成把握。”七爷站到温客行边上,拍了拍身上的飞雪,轻声道,“但子舒既然愿意试,这三成把握,就成了十成,温公子还请放心。”
“我自然是放心的。”温客行伸手接了片雪花回来,“他答应我了。”压着声音咳了咳。
“我来是想说。”七爷轻声叹,“温公子,还请珍重身体,你如今,可比子舒危险多了。”
“他死不了,我自然也死不了。”温客行目视雪花,微笑,“再者,我答应了个小丫头,得好好活着呢。”
七爷叹了口气,道:“温公子,死不了,和好好活着,还是有差别的。”
温客行却品不出区别,看着雪地里踏着惨不忍睹的流云九宫步的张成岭,随意应道:“知道。”
七爷看着温客行,心中感叹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,两幅小面孔的岂止周子舒一个。
这温公子还真是只有在子舒在身边时才能像个人些。约莫面对张成岭时,也会像个人些。
也许是因为……张成岭是周子舒留下的嘱托。
张成岭却没这个感觉,他只觉得师父不在,温柔的温叔彻底离开了“温柔”二字,比他师父都严苛些,只这一两天,他的身法就比往常好了不少。
他温叔的扇子追着他打,他满山地飞。想必——棍棒底下出孝子,就是这样来的。
温客行收了扇子,倒了盏茶。
张成岭喘着粗气慢慢挪了过来,温客行把茶推了过去,眼见张成岭一口闷了,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牛嚼牡丹。”
倘若是阿湘那丫头在,大抵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一通夸,再装模作样地附庸风雅两句,然后一饮而尽。
虽然附庸风雅的两句大抵也是狗屁不通的,不过这样也好,和她那心尖上的臭小子一样,省的以后聊不来。
想到这里,他身边忽的起了一阵莫名的风雪。像是顽童刻意扬起来的一样。
温客行忽的笑了下,这里的风雪渐渐又平和了下来。他仿佛可以看见顾湘这丫头在他边上生闷气的模样。
这几日周子舒一直睡着,大巫说看他情况大概是没什么事了,约莫过些时日能醒,这是昏迷的时间还得要细细看顾着。
温客行反而一天三顿地喝起了苦药,他端了药跑到周子舒边上一口一口地煎熬。
大巫言:医者父母心。
温客行看着他多加的黄连,心说这人是医者蛇蝎心。待到周子舒醒了,一定好好告个黑状。
喝完了药搁到一边,自己坐到周子舒身边,捏了捏他还没什么知觉的手:“早些醒来吧。”
又笑:“你那徒弟我可快要教不下去啦。”
许是听到徒弟被人念叨,当师父的也皱起了眉。
“你倒是护着你的徒弟。”温客行忍不住摇摇头,“你要是不早些醒过来,我可保不齐会干些什么。”
一日又一日在这屋中消磨着也不算无聊,左右有个人平稳的呼吸声让他的心也澄静了下来。
只是宁静之下,一种发自灵魂的疯狂在肆意生长。温客行总能在不经意间看见顾湘在他的身边,他知道顾湘的骨头都凉了,却还是熬不住一次又一次幻觉中的笑颜。
又一次看着顾湘在一边站着,温客行摁了摁颇为疼痛的头,道:“阿湘啊,你在是不在,吱个声。”
小丫头蹦着跳着过去,歪着头:“吱。”
温客行若有所感,心知自己是在做梦呢。
“不是做梦!”小丫头叫了起来,又像是有些苦恼的样子,“算是做梦……哎呀,我不管了,哥,我来看你来了!”
顾湘还像过去一样,温客行也不听她乱扯了,招招手:“过来,给哥看看。”
顾湘点头,顺从地挪了过来。
“来看我作甚?姓曹那小子你见到啦?”温客行敲了敲顾湘的额头,“傻不傻?”
“哎呀,哥,你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一个呀!”顾湘拍开温客行的手,“别打啦!”
温客行笑。
顾湘抓住温客行的手,说:“哥,我还没见到曹大哥呢,我早说了,做鬼也要跟着你呢。”
“跟着我?”温客行摇头,“说你傻,你还真傻了。”
“阿湘才不傻呢。”顾湘吐了吐舌头,“阿湘就喜欢跟着哥。”
温客行没说话,只是静静享受这一时片刻的安闲。顾湘抱住温客行的胳膊,小声说:“阿湘舍不得哥,要一直陪着哥。”
“陪着我干嘛?在我喝茶的时候捣乱?”温客行笑她,沉了沉声音,“走吧,丫头,别在我这里绊住了。”
顾湘摇摇头:“你舍不得我。”
忽的转了头四下望一望,像是听见了什么话一样,眼里蓄了眼泪,直愣愣地看着温客行。
“……哥,你别赶我,我一会儿真要走啦。”顾湘低着头说,想了想又恨恨地“呸!”了一声,“催什么!等我下去不抢了你鬼差的活计!”
温客行抬手擦了顾湘的眼泪。
顾湘浑身一颤,一把抱住了温客行,窝在他怀里哭了起来。
“哥,有人会替我照顾你了。”好一会儿,顾湘抬起头说,“阿湘也算是放心了。”
温客行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能静静听着顾湘在他耳边絮叨。顾湘一叠声地喊着“哥哥”,他听着却像是刀刮一样。
“哥。”顾湘忽的不再絮叨了,规规矩矩站直了,“阿湘真的要走了。”
温客行点了头。
顾湘撩了下裙袍,跪在了温客行身前,拜了下去。
“阿湘拜别兄长。”顾湘开了口,声音哽咽。
“你这是拜兄长还是拜爹?”温客行笑,扶起了顾湘,拍了拍她,“走吧走吧,下辈子寻个好人家。”
顾湘顿时泣不成声,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温客行,身形慢慢的就散了开。
“主人!下辈子我当你主人!你等着我保护你啊!”顾湘转身跑过来,“你记着下辈子阿湘要当你的主人!你答应阿湘啊!”
一边跑她的身子就一边化作了烟雾,温客行伸手去抓,只抓到了一片虚空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好一会儿,温客行在一片黑暗中回答。
忽的又听见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喊他,他感觉一丝光照进了黑暗里。缓缓睁开眼,一个身影由模糊变得清晰。
“老温,地上凉。”那人声音温柔。
温客行声音有点哑,他疲惫的眨了眨眼,然后盯了好一会儿,好像要把这人刻进心里一样。
“阿絮。”
“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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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已完。
后边番外的走向开始神奇了?
老温和阿絮不会太虐?我觉得应该是不虐的。没有什么大纲写起来比较散,只有个大概走向,小曹阿湘下一世会想起来老温他们,老温他们会用另一张方式重逢?
预警:走向略神奇,亲妈不会虐。
嗯……文笔巨渣,别打。